闫磊（左）刘永宁（右） 刘胤桐摄

6月20日下午4时30分，在西昌卫星发射中心长征三号乙火箭助推器旁，来自航天科技集团一院211厂的闫磊和刘永宁两个小伙子穿上防化服，又进行了一次防护检查，为即将进入助推器氧箱舱间段更换螺栓做最后的准备。此时，距6月16日新华社对外发布北斗三号卫星发射任务推迟消息过去了5天，距离确认连接传感器的法兰盘螺栓出现腐蚀现象不到5个小时。

螺栓腐蚀必须尽快更换

此次北斗三号最后一颗地球静止轨道卫星发射任务原定于6月16日凌晨开展，但工作人员在发射前功能检查时发现火箭阀门产品出现问题，发射紧急暂停。

待解决阀门产品问题并成功完成最大规模推进剂泄出后，工作人员却在对助推器氧箱进行检查时，又发现连接传感器的法兰盘螺栓出现轻微腐蚀现象。螺栓必须尽快更换，否则极有可能发生加注后推进剂泄漏，后果不堪设想。

211厂组织了10人抢险队，其中发射场负责总装工作的指挥闫磊和助推岗岗长刘永宁担负起进舱更换螺栓的任务。

进舱前，211厂总装事业部副主任王春翔又检查了一遍两个人的防护服。作为队长，王春翔已经多次带队来到发射场执行任务，但这次液路方面抢险，他第一次碰到，也是第一次组织安排协调现场的各项保障措施。虽然进舱之前对更换螺栓的流程以及预案已经推演了好几遍，但是王春翔的心一直悬着：产品出了问题，不行；人出了问题，更不行。

这是一项危险且要求很高的任务。虽然助推器氧箱里的推进剂已经泄出来了，但是就如同一个漏斗，漏斗底部的液体并不能完全泄干净，总会有残留，由于螺栓受到腐蚀变形，液体便渗漏出来，更换螺栓过程中，螺栓处已经冒出有四氧化二氮挥发出来的黄色烟雾，人进去，稍有不慎，就会有生命危险。

在毒烟中，胆大心细配合默契

助推器氧箱间段狭窄，在配合人员的帮助下，闫磊和刘永宁钻进了舱内。舱内空间更加窄小，闫磊只能跪在坚硬的贮箱壳上，用膝盖支撑身体，而刘永宁则勉强侧卧，用胳膊肘和胯骨部位来支撑。穿着防化服，戴着氧气面罩，两个人无法说话，跟舱外的配合人员交流情况只能靠用手拍舱壁。

一个助推器氧箱箱底法兰盘上共有6个螺栓，按照操作流程，螺栓的拆除对于精细程度要求很高，必须对称进行，以保证密封安全性。闫磊和刘永宁在拆装时完美配合，长期以来一起工作形成的默契在此时便体现出来。

两个人先清洗残液，测量间隙、校力矩，然后再更换。一个人递工具，另一个人拆装，虽操作紧张却有条不紊。

拆装螺栓看似简单，却在所有环节中最为凶险。传感器的密封圈是金属，质地脆，在施力过程中不能受到一丁点的损伤；同时，螺栓已经遭受了腐蚀，发生了变形，在拆除过程中，角度和力度要把握好，否则一不小心螺栓就会折断，一旦折断，既拆不下来，也无法更换新螺栓，用闫磊的话说，“那真的就是功亏一篑了”。

胆大心细还要有相当高的技能水平，虽然顶着巨大压力，但当时两个人心里就一个念头：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完成好这个任务。最开始，刘永宁打算自己一个人进去，“我就是负责助推器这个岗位的，不管多危险我也应该去解决。”而闫磊说，“我是班组长，关键时刻就应该冲上去。”

舱内布满了管路、电缆，两个人既要操作，还要高度警觉不能碰着这些设备。实际上，还有一个关键，那就是防化服相对薄脆，千万不能磕破碰破，在拆除腐蚀螺栓的时候，已经有黄烟冒了出来，一旦防化服出了问题，那意味着两人将吸入有毒气体，面临生命危险。

舱外的配合人员紧紧地盯着舱内的两个人。闫磊和刘永宁全神贯注地拆装螺栓，但他们将新螺栓拧上去后却发现黄烟依然在冒出。

怎么办？俩人看了看力矩，这确实是之前规定的螺栓力矩，竟然不能全密封。刘永宁拍了拍舱壁，做了个手势，外面的工作人员立刻明白了，简单地交流几句后比了个手势，又把力矩增加到一定数值，黄烟终于止住了。

7个小时，膝盖、胳膊肘红肿麻木

他们第一个进去的是Ⅱ号助推器氧箱间段，50多分钟过去了，他们成功地更换完螺栓，在配合人员的帮助下从舱内出来。此时，闫磊的膝盖已经红肿，刘永宁的胳膊和胯骨也肿胀起来，防护服上也沾有黄色的燃料，两个人很感动：“大家谁都没有介意我们身上的有毒燃料，抢着搀扶。”

紧接着，两个人又进入了Ⅰ号助推器氧箱间段，又是近一个小时。出来时，两个人都有些体力不支。王春翔看着心疼，走上前去问道：“下一个你俩就别进去了，换其他人吧。”“不行”，两个人同时摆手，“就我们俩了，情况也熟悉。”短暂的休息后，两个人又把Ⅲ号助推器氧箱传感器的螺栓成功更换。

此时已经是夜里11点半，这一仗打了整整7个小时，闫磊和刘永宁摸着已经麻木的胳膊和膝盖，心里轻松了许多。考虑到可靠性，6月22日凌晨1点多，两个人又更换了Ⅳ号助推器氧箱传感器的螺栓，4个助推器氧箱传感器24个螺栓全部更换完毕，此时离推进剂再次加注只有4个多小时。

6月23日9时43分，长三乙火箭成功发射第55颗北斗导航卫星。闫磊、刘永宁和队员们喜极而泣，深知成功来之不易。

对于刘永宁来说，这已经是第二次参与抢险，他说：“我希望发射场的工作都能顺顺利利，不要出现抢险这样的任务。”他顿了顿，“但是，一旦出现了，该上去我还要上去。”闫磊也感慨万千，他说：”第一次做发射场总装工作的指挥，就遇到了这次抢险，还好自己顶住了，团队的配合尤为重要，我们用担当诠释初心、以实干践行使命，圆满完成了这次任务。”

“直面危险、精准操作，211厂的同志在这次紧急处置中发挥重要作用，他们的敬业精神和扎实技能令我心生敬佩。”长三甲系列火箭总设计师姜杰院士这样评价说。（左敬华）